椰树

香香饭 炫我嘴里🥵

【坚杰】陶醉在松林中

*ooc病中疼痛文学,Be🈶️,有轻微玻璃渣

*全文6.4k,灵感源自《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开头小诗也源自其中的《陶醉在松林中》

*结尾处有庄文杰第一人称视角

*意思是虽然大虐伤身但是小虐怡情🥺




    00

  

    “沉醉在松林与深深的千吻中,

  像夏日般,我引领玫瑰花的帆船,

  航向瘦弱白日的死亡中,

  陷入我纯粹的海洋的狂乱里。”

  

  01

  

  他用指尖挑开打火机的金属盖壳,一星微弱的亮光沿着金属线圈扩散开来,是很压抑的红色。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廉价的香烟从庄文杰的左手边递过来——罗坚好像早就料到庄文杰会抽烟似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惊讶,脊背靠着粗粝的墙柱,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早已呈焦褐色的墙角,看上去没个正形的,压根不像个警察,反倒像个浑身痞气的社会人士:“借我个火呗。”

  

  罗坚这会儿刚从外地办案子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没能压住男人眼里漆黑如夜的深沉。他近几天为了案子的事没能好好休息,不仅眼下熬出了憔悴的乌青,下颚还生出了短短的胡茬:说得好听点叫有男人味,说得难听点就是不修边幅。

  

  但罗坚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此时的形象。他这次匆匆忙忙赶回青城找庄文杰算是自惹麻烦,原本要举行的接风宴和述职大会被他一个电话全给撂了,只留下一起参与办案的同志们在原地不解地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得很。

  

  青城市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老大突然带头跑了,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总不能说罗坚是跑去找庄文杰了吧?于是姜浩和庞大智只好一个唱一个和,可惜到了编理由的时候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漏洞百出,一句话的事儿,俩人一个说家里有事儿一个说身体不适,坐在主位上的苏英表情难看得都快赶得上吃人了,这俩二货居然还在据理力争谁记对了谁记错了。

  

  廖双见状匆匆咳了一声,顶着在场这么多人探究的视线有些微妙地一笑,打断道:“...不如...我们继续吧?”

  

  

  城市的另一头,祸乱源头罗坚正领着庄文杰走进老碳烧烤店吃夜宵;满街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缭绕的烟火里反倒显得有些不真实。大夏天的,这种在排档区里随处可见的烧烤小店哪有什么空调,天花板上就俩油腻腻的电风扇在转,风力和炭火的热浪相比小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难为庄文杰还坚持套着长长的黑色长袖,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还固执地不肯脱。

  

  店内生意不错,来吃烤串的家人、情侣、兄弟,各圈一片小天地,谁也不打扰谁;于是罗坚也趁空子占了个隐蔽的位置,手指勾了勾,示意庄文杰别老傻站着,过来坐一坐。青年刚坐下就听见“刺啦”一声,一听低度啤酒被罗坚拽开拉环推到他的面前。庄文杰这个时候大半个身子藏在略显昏暗的角落里,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好像在等罗坚开口。

  

  夜晚九点整,烤串店里生相粗旷的北漂汉子赤着膀子在店里弹吉他,从《成都》一路唱到《阿刁》,略显沧桑的歌声伴随着孜然味一路飘到心尖尖上,格外的和谐。罗坚借着喧嚣的氛围大着胆子在餐桌下勾青年的手指,见青年没有要挣开的意思,又把他的手拢入掌心里,攥得很紧;大拇指指腹忽地摸上庄文杰的手腕,青年却好似被烫伤了似的往回猛地一缩。

  

  一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哪来的疤?”罗坚的视线紧紧盯着青年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声音干哑得好像暴雨来袭前的海面。

  

  庄文杰知道他是在憋着火,不动声色地将长袖往下扯了一点,视线飘向即使在夜里也依旧亮如白昼的老街,答:“削水果不小心划的。”语毕,他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编得实在太蹩脚,唇角翘了一下,可惜勉力扯起的微笑在此刻却显得有点虚无缥缈:“罗队,手上有疤很正常。”

  

  “几次?”罗坚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割过几次?”

  

  庄文杰终于不再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藏在长袖里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眼中好像划过了一缕压抑如烟头的猩红色。庄文杰双唇微微一动,说了一句什么——恰逢门口的飞车党成群结队地招摇而过,就连北漂歌手的歌声也几乎全被吞噬进改良摩托车轰鸣的引擎声里。

  

  但很奇异地,罗坚一下子就辨认出了庄文杰刚刚的口语。

  

  青年修长的手指在小木桌上有规律地一下一下叩击着,代表着寥寥数字的摩斯密码如同一首隐晦又直白的小诗,此刻在罗坚眼里却又宛如死神拖着镰刀一点点逼近的脚步。

  

  ——“对不起。”

  

  02

  

  庄文杰不是铁做的,他的心脏和所有正常人的心脏有着一样的构成成分,会痛、会软弱、会受伤;他会羡慕其他同龄人在最好的年华里受到的宠爱,会怨恨包括他父亲在内丢下他的所有人,会害怕随时降临的死亡——他也会去爱,爱他生命中所有出现过的善意和温暖,像漂浮无依的稻草努力地想要拥抱推着他前进的浪潮。

  

  如果说罗坚对庄文杰的爱是直白到几近露骨的明火,那么庄文杰对罗坚的爱就是隐晦到甚至有些软弱的星光。

  

  罗坚记得看见那封短信的时候是在半夜。那段时间为了追一个跨区要案,他抱着厚厚的案卷和其他区的刑警几乎是整夜整夜地筛查研究,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常常一呆就是大半天;累了就到窗边点一根烟,给庄文杰发两条消息,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话,大多是今天吃什么了、做什么了,几个周没见面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等自己从外地回去就给庄文杰带点惊喜礼物云云。

  

  后来案子破了,罗坚盯着和庄文杰最后一次通话记录看了半晌,发现小孩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把小男朋友冷落的愧疚——于是这位平日里写论文都磕磕绊绊的刑侦队长,大半夜叼着烟硬是靠自己的嘴炮技能给庄文杰发了一组又臭又长的哄人小作文。但罗坚没有想到,庄文杰还没有回他,林芷悦就先找上来了。

  

  

  八点刚出头,救护车的声音在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响起。

  

  林芷悦和孙志坚心急如焚地坐在等候区,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红得不像样子:二十分钟前,担着病人的铁架车咕噜咕噜地疾推而过,庄文杰就闭着眼睛躺在上面——鼻子嘴巴里全是血,奄奄一息得宛如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几个小时后,手术灯一跳,缓步而出的主治医师看着聚上来的两人,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说:“...珍惜眼前人吧。”

  

  身处异地的罗坚紧盯着手机里的那条短信,突然听见了一阵异样的嗡鸣,好像有什么感情正在胸口里翻滚着,急不可耐地想要寻找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

  

  

  “罗队,文杰突然间吐血吐得很厉害,我们送他到医院去了。文杰他...现在应该很想见您一面。他之前一直让我们不要把他的病告诉您,但我现在真的做不到。我知道您对他很好,也知道您可能很忙,但是我希望您可以早点回来见他一面,这是我个人自私的请求。”

  

  “文杰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03

  

  庄文杰的家租在一个老式小区里,前些年为了方便这一带几乎快被政府遗忘的人们,教育局批准建了一座新小学。今天正巧赶上六月一号儿童节,穿得漂漂亮亮的孩子们牵着父母的手,像一群迎着朝阳即将起飞的小白鸽。

  

  庄文杰套着罗坚的那件蓝绿色外套坐在小吃摊里吃馄饨,脸色在清晨不太炙热的阳光里依旧显得苍白——但他看上去还蛮开心,慢条斯理吃饭的样子很像一只家养的小猫。

  

  罗坚要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他和局里请了两天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还因为昨天逃会这事儿被局长劈头盖脸地骂了五分钟——但再难听的话也架不住他脸皮厚。罗坚靠下巴和肩膀间夹着手机,一边慢条斯理地给庄文杰剥茶叶蛋,一边献媚似的往电话那头说好话,一口咬着请假的事不放,逼得电话另一头气得怒骂:“干脆别回来了,我都懒得管你!”

  

  电话“嘟”地一声挂了。庄文杰问:“怎么了?”罗坚把剥好的茶叶蛋放进一块干净的碗里,拍掉粘在指尖的蛋壳,脸不红心不跳地给青年扯谎:“没事,人家还让我这两天好好放松放松呢,我不就是因为怕你闷才来陪你吗?”

  

  这么柔情的话,从罗坚的嘴巴里说出来,乍一听还挺尴尬——他俩都是男的,在一起以后亲也就亲过那么几次,每次都得和做贼似的在嘴唇上偷偷亲一下;情话也没说过几句,毕竟如果整天都说“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也蛮土的。

  

  罗坚虽然不怎么要脸,但他今年已经三十九岁,要让他说什么当下年轻人之间相互流传的土味情话好像也不太容易说得出口——庄文杰就更不必谈,本来就是不太爱表达的性子,早年还没和罗坚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个矫情的人,如今没剩多少时间了,也没想着罗坚给他念情诗,他不怪自己隐瞒病情就算很好的了。

  

  

  吃完早饭,罗坚带着庄文杰回了一趟小学。小时候栽在路边的松树苗早已郁郁葱葱长成了一片小型松林,在夏日里投下一片浓郁的荫蔽。早些年庄文杰在学校里因为庄耀柏的缘故受过不少委屈,原本以为要被他记恨一辈子的地方反而好像又没那么讨厌了;历经风雨的小白楼也已经斑驳,如今矗立在阳光下又熠熠生辉似的——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一瞬间已经变了很多。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让庄文杰从一点点高的小男孩长大成人;从被同学挤兑的“小偷的孩子”变成青城市“守护文物的热心大学生”;只要从无人问津的过去里走出来,迎接他的就是罗坚温暖而坚毅的怀抱。

  

  黑夜一旦成为过去,太阳就升起来了。

  

  

  庄文杰拽着罗坚的衣袖,沿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路线把他带到小学后面那片松树林里。罗坚看着身前兴致盎然的青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瞬间看见了十几年前那个天真而孤独的孩子,正拉着他幻想中的朋友朝自己的秘密基地出发。阳光洒下来,青年修长的颈脖也闪烁起一点光——银色的项链在庄文杰小的时候像条冰冷的枷锁,而今却救过他一命,成了庄文杰活着的证明。

  

  庄文杰扭过头看他,问:“罗队,你笑什么呢?”

  

  罗坚理直气壮地一挑眉:“你都拉着我走了一路了,我笑笑怎么还不许了?”

  

  这话说得没前没后的,庄文杰居然也没反驳:“就快到了。我原来在这里读书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小树林。老师让我们每年植树节都来这里帮忙浇水松土,我找不到同学和我一起,就一个人提着水桶、拉着铁锹走过来,和一棵最瘦弱的树交了朋友。”

  

  “你看,就是那棵。”青年指着不远处那棵比其他树看上去明显更纤细一些的松树。路过的风怜爱地撩起他细软的头发,庄文杰笑起来的时候也露出短短的虎牙,有一种很嫩的青涩感,放在这个情境下有一种莫名的浪漫。

  

  罗坚任他拉着走,脑海里却奇异地想起了一首被他随手翻过的情诗——聂鲁达的诗。那时候他刚准备和庄文杰表白,但在刑侦队长装满案件的脑海里翻寻贫瘠的情话当然不现实。不过现代社会有度娘嘛,可惜不解风情的男人总是无法理解经典情诗里的那些奇妙比喻,剩下的又都是一长串土到没边的网络小诗,于是这些情话都没能逃开被罗坚无情Pass的下场。

  

  “庄文杰。”

  

  罗坚很少这么正经地喊他,但好像每次这么喊他的时候罗坚都在生气——气他插手警察的事情,气他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庄文杰有些不解地回头,男人却忽然揽过他的腰,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有些突兀的吻。

  

  

  如果时间只剩下最后一秒,你会选择怎么度过?

  

  罗坚忍不住想,如果那一秒马上就要到来,那就让这一秒在爱里过去吧。

  

  

  【而既然我爱你,风中的松林】

  【就要以铁丝般的针叶歌唱你的名字。】

  

  04

  

  罗坚把庄文杰送回医院以后,随手在楼下水果摊又买了半个冰镇西瓜捎上去。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庄文杰正坐在床上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折星星,一见罗坚去而复返,还像只被踩中尾巴的小猫似的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东西收了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罗坚一瞅就乐了:“你就折个星星,怎么还不让我看了?”

  

  “现在不行,明天再给你看。”庄文杰有些含糊地道,“冰西瓜一热都淌水了,拿块干毛巾先擦一下。”

  

  “其他人呢?”罗坚问。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想先一个人呆着。”庄文杰舀起一勺脆甜的冰西瓜,望着窗外黯淡的天光却突然觉得有点怅然。其实他在两年前就接受了自己活不长久的未来,这种家族遗传病是刻在DNA里的,依靠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没有办法治愈,所以留下的那些遗憾也好,不甘也罢——人活着是心病,人死了就成了一捧触不到的云烟。人在收到病痛煎熬的时候很容易精神不稳定——庄文杰的抑郁症就是在那会儿得上的。

  

  就好比一个被困在水箱里的人,必须去寻找一些解救自己的方式。遇见罗坚以后,庄文杰每次拿起刀对准腕口的时候,都会突然想起他的样子,想起他鲜活的灵魂,想起他羞于、却又敢于宣之出口的,热烈的情话。

  

  “对不起。”真是莫名其妙的的一句话——但或许在飞速流逝的时间里,很多东西都不再那么难以启齿了。庄文杰闭起眼睛,下巴抵在男人的肩上,又重复了一次,“对不起。”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我忘得稍微迟一点点呢?

  

  嗯,只要一点点就好。

  

  05

  

  庄文杰去世以后,罗坚不动声色地帮他收敛了遗物——包括他在医院里折的那罐星星。在庄文杰折星星的时候罗坚曾经偷偷看过,以为纸条里写了什么想对他说、却又没有说出口的话;但纸条上面确实空落落的,什么话都没有。

  

  直到他拿到装着星星的不透明罐子,才发现铺在底部的那张类似于从某封信里抽出来的信纸。

  

  06(庄文杰视角)

  

  时序进入立夏以后,天气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有时候我会被夜里窗外的雨滴和雷电惊醒——它们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似的。这样的大雨一直从城市的一头下到另一头。次日清晨的晾衣杆上还挂着未曾垂落的水滴,天也灰蒙蒙的。我将手伸出窗外,才发觉从云翳间透射下来的光原来是冷的,像冰一样。

  

  “少和那样的同学打交道,听见了没?”

  

  门口响起重重关门的声音,隔壁的邻居唠唠叨叨地拽着孩子的手出门了——我才迟钝地想起来,今天是我本周第三次和学校请假。

  

  对面的住户是我的同班同学,每天早上都有父母送去学校;而我却需要一个人转两次公交,踏上将近一个小时的行程——但就是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我可以悄无声息地望着四角天空发呆,也可以听着MP3里的歌在心底跟着哼唱,在这辆大家都匆匆忙忙、没有人认识我的公交车上窥寻片刻的宁静。

  

  再之后,就是由黑白灰三色构成的校园生活。

  

  小时候的我曾经幻想着:“是不是等到长大了就可以结束这样的生活了呢?要是现在有人愿意带我走,我就跟他离开”——但当福利院的人问我愿不愿意再找过一个地方生活的时候,我却摇头了。或许人的本质就是恋旧吧,小时候想要拼命长大;长大以后却开始怀念幼时被人温情宠爱的瞬间。

  

  

  我长久地盯着那张几年前被我打心底憎恨的合照,庄耀柏的脸已经被黑色水笔涂花了,我借着阴暗的天光打量这张照片上清晰却杂乱的指甲痕,好像耳边又响起了同学的耻笑和大剌剌的疏远、欺凌——但我知道这不是恨——正如我没有能力改变我的生活,他们也没有勇气和一个小偷的孩子做朋友。

  

  这样的生活平静而日常,我把它看作一潭死水、一只明明早已死去却巍然屹立在心头的野兽,校园生活其实在我的童年并没有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如果你想让我回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瞬间,那我会率先想起海边,想起一张早就被我烧掉的照片。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们一家起了个大早去海边看日出。初生的太阳还不太炙热,风也是凉的;沙滩上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废弃垃圾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玻璃渣子,被浪潮打湿的细沙粘在脚底,我拉着母亲的手,睁大了眼睛新奇地看她摆弄着相机的镜头;摆姿势的时候,父亲将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搭在我和母亲的肩膀上,有些不太自然地绷紧下巴,耷拉着眼皮笑起来。

  

  后来我才发现,照片里的父亲其实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将视线微微下移,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母亲,看着这个注定命途多舛、又被他深深眷恋着的家庭。

  

  数码相机响起咔嚓一声,一瞬间就过去了。

  

  如果把那架老式数码相机定格下的全家福比作一首小诗,那么我和罗坚之间的故事就是一本难以写尽的长篇小说:说的是关于小偷的孩子和刑侦队长之间的故事——听上去可能有点像蓄意贩卖情怀的低质量电影。刑警会劝导这个孩子一心向善,劝他不要走上他父亲的老路;还会成为这个孩子黑暗里的灯塔,然后在故事结尾露出警民一家亲的老套微笑。

  

  

  罗坚第一次听到我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那天他正在厨房里洗碗,锅碗瓢盆都放在一个池子里,一动就会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罗坚的两只袖子都被他撂到了手肘以上的部位,洗洁精和厨房油烟的气息让他看上去很平凡,也很有烟火气,两手都沾满了洗洁精留下的泡沫,一见我要进来帮忙就用手肘把我怼出去,像个一家之主似的朝门口努了努嘴,说:“回客厅坐着,我来就成。”

  

  他让我觉得心安,也让我觉得不自在和无所适从,让我想要像躲避福利院志愿者关切的眼神那样逃离,偏偏又有一道无形的枷锁把我牢牢桎梏在他的身边。

  

  我知道那是爱。

  

  

  因为爱,所以常常想跟他道歉。

  

  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忧愁、自怜、绝望,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而我的爱,就是想把他也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

  

  

  ——但,正是罗坚让我开始清晰又理智地意识到,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在爱他。

  

  所以如果你问我,我人生中另一瞬最重要的时刻是在什么时候?

  

  我会说,就是我和罗坚在一起的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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